祝颜岚

【严江】喵喵

　　晚上下班马翔率先提议周末一起去玩密室逃脱，包括韩小梅在内的几个小年轻积极响应。马翔固然是个好同志，深觉这样有趣味且能凝聚集体力量的团建活动绝对不能缺了队内主心骨严峫。于是背起他的小书包，从大楼内一路跑下来，吭哧吭哧终于追上思归心切的严队。然而遗憾的是严峫一口回绝，不过依旧慷慨解囊，当场给马翔转了笔钱：

　　“不去，不过这回哥请了，你定个好的地方，多不用退少了哥报销。”

　　马翔看他一边眉毛扬起透着股子桀骜浑不在意的劲儿，立马脑补出严哥往他脸上piapia砸钱的情景。领导形象在其心底顿时又高大几分，但痴痴傻笑仍掩饰不住一脸懵圈：“为什么呀，严哥你不喜欢玩密室逃脱吗？”

　　严峫爱怜地拍拍马翔同志小脑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觉得职业歌手连续接了五天商演，唱歌唱得要吐了，还能在KTV订个包\\\\房通宵吗？还是你认为查一礼拜案子没查够，还想接着到密室里抽丝剥茧？”严队说完啧了声，直接改拍打为呼噜，把马翔同志本来不太利索的头发呼噜得更加乱糟：

　　“你有这个时间看看书不好吗，年后新的量化考核标准就下来了，你等到时候再努力，哭都来不及。也别在自己工位上贴出入平安的符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佛不渡憨批。”

　　严峫说完往前走几步，回头一看马翔瘪了瘪嘴委屈巴巴跟在身后，劝了句：“乖，快别哭了怪丑的，这世界上也就你嫂子能哭出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该干嘛干嘛去吧，啊！”他说完迈着长腿大步走向自己那辆灵魂小老婆，没听见远处马翔同志小声嘀咕：

　　“上回不是你自己说要跟大家一起出来玩的嘛……”

　　严队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但招架不住家里还有个“玻璃胃”。两天前那几位被建宁接收了的老同事搞个聚会，江教授应邀参加，本来也请了教授家属，但不凑巧彼时严峫加班脱不开身。爱人豪饮的样子他倒没有幸见着，但却幸运地收获了一只喝断了片的醉猫。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醒来醉猫太阳穴隐隐作痛，一口咬定自己被某人折腾了整个晚上。严峫十分无辜，最后一句话把江停问得哑口闻言：“需要我把昨晚录的视频给你看看吗？”

　　彼时靠在床头的江停愣了愣，严峫本以为接下来江教授将拿出绝佳口才冷静质问。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江停的脸颊及耳梢以可见速度红了，迅速骂了句“你不是人”，旋即下滑把整个人重新蜷回被子里，背对他只露出一双眼睛。

　　直到那一刻严队才明白，也许两个人理解的“视频”内容有所偏差。但他没打算解释，而是笑着俯身在江停耳朵尖上亲了亲：“我今天得早点去局里，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顿好吃的糊里糊涂一直欠着，原因也非常简单：江教授胃痛。

　　毕竟这些老*占*友一年到头不能相聚几次，严峫向来尊重理解爱人，断不会多加约束以致对方不能尽兴，只能从日常照顾上多加注意，一直未敢放松。

　　曾翠女士新开的这间高级餐厅里，食客多多少少有些相似。苍白沉肃的面容衬着黑白、深棕和重橄榄色服饰。一派节制而缺乏食欲的用餐氛围，每张餐桌正中摆放新鲜百合及白玫瑰，间或点缀深色仿真浆果。严峫的自信属于自小养成，即便穿着优衣库基本款身处其间毫不气怯，百无聊赖中拿着手机不断给江教授发表情包。只待经理亲在拿着烹饪完成、打包完毕的晚餐走来，微微欠身递给他时，才站起来道了声谢，顺便嘱咐道：

　　“回头跟我妈说说考虑改造一下你们餐厅的风格，吃饭就该一家人热热闹闹。你看看，这环境太不接地气，可以先换换背景音乐，什么‘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的，当然我也就是站在消费者角度随口提个建议，我随便一说，你就随便一听。”

　　经理额角冒汗，下意识回头打量一眼身后那群头顶着“高端消费者”标签的目标群体，嘴角略微抽动，小心地赔着笑：“是是，少东家，都记住了。”

　　严峫心情愉悦，提着晚餐出门拿车，一路开回了家。

　　甫一打开房门，脚边是一双鞋尖朝外规矩摆放的休闲皮鞋，目之所及却遍寻不到江停，严峫还没出声召唤，就只听主卧内传来江停的声音：“回来啦？”

　　“嗯。”严峫一边穿拖鞋一边答应着，把晚饭放在吧台上直接去了卧室。看见江停已经换好居家服，端着保温杯窝在被子里，便走过去坐到床沿关切地问：“胃有没有好一点？”

　　他没顾得上脱外套，夹克衫上带着外面的凉气，但握起江停一只手的掌心仍然温热。江停把水杯搁在床头柜，随后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很多了，所以今晚还要喝粥吗？”

　　说话间江停抬起另一只手c|h|a|进乌黑柔软的发丛中轻轻揉了揉，屋内暖气充足令他泛起困意，眼底因而带着一点慵懒，整个人看起来像只优越环境里养出来的金贵小猫。严峫的目光直直落在他浅红的唇角，下一刻已经情不自禁吻了上去，意料中尝到满口茶香。分开时抵着他额头，声音沙哑道：“我说没说过不能空腹喝茶，嗯？”

　　江停张着口微微喘息，感到十分疑惑：“？我没有喝茶。”

　　严峫先是一愣，随后勾着江停后颈，垂眸低低地笑起来：“原来是已经被老同兴腌入味了啊。”

　　江停：“……”

　　粥是不能不喝的，根据江停对严峫的了解，只要自己还有一丝病态，此人会再给他连吃一礼拜的粥也说不定。但每餐粥品花样翻新同等美味，其实倒不算一种煎熬。

　　卧室里的电视打开了，严峫把江停圈在怀里看球赛，同时一勺一勺喂给他加热好的海鲜粥。等到两人都吃完，一场比赛业已结束。严峫已经习惯承担家务，刷碗时从厨房传来颇为愉悦的哼唱。江停笑了笑，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

　　“严峫，妈来消息问你周末要不要回家。”

　　严峫从厨房探出头，扬声道：“你替我回吧，说‘停停胃不疼了就回去’。”

　　江停用指纹开了锁屏，直接回复一句“周末我和停停早点过去看您”，刚想关闭手机的同时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严峫的相册。

　　其实以往他并没有翻爱人手机的习惯，但思及严峫还存着那么一段视频，一时只觉“大势所趋”不得而已为之。严峫相册里的照片很乱，也不在意打光和构图。最近几张都是工作中拍摄的现场图和资料图①，后面才是生活照和几段视频。

　　多年前江停身份不明，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严峫每每拍照都会注意不拍脸，关于两人的照片大多是一些语焉不详的特写。②也许是为了弥补无法全面详实记录两人生活的遗憾，后来的他总要把镜头对着江停，留下爱人无数个或可爱、或严肃、或慵懒的模样。

　　江停带着浅浅笑意，指尖从这些照片上划过，半晌终于在那个标明时间的视频处停下，随后将音量调至最低，快速点了播放键。

　　只见视频中的自己身着严峫那件Balenciaga的大红色卫衣盘\\腿\\坐在床边地毯上，面色泛红，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严峫含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媳妇儿。”